路,是用无数个行人的脚步踏出来的。这世上的路太多,而尚未踏出的路也是数不胜数。每一条就是每一种可能,如果可以重来,你会选择哪一种可能。
我的出生对于那个家庭来说是个莫大的惊喜,然而,实际上是特别平凡的。在那个我说出来,你打灯笼都难找到的农村一角里。那个村落特别落后也特别小,点根烟的功夫就能转完,所以这左邻右舍的互相都认识,几年过去了,这一个村几乎都成了亲戚。而他们是怎么认识我的呢?
那天夜里,母亲感到自己要临产了,一直疼到东方露出鱼肚白,青睐产婆,婆子说要什么要,这里没有,还需到镇上。父亲一听,看了母亲一眼,连忙操起那辆母亲陪嫁过来的老式女车一路狂飙,这一去一来,也不知他摔了多少次,别人只是说父亲回来把药给婆子后,那两条腿就瘫软在地上了,好久都没能起来。以至于别家都记住了他,也记住了我。
再后来,我的父母深感这个农村是不能留住他们的,于是他们出去了,带上了我,发誓永远给我幸福。十六年了,十六年之后的我已与城里的孩子无异,父母在城市里已是像模像样了。而那些往昔仿佛发生在上个世纪。直到遇到那个买粽子的老熟人。
是个充满阳光的中午,即便是在冬天,那带着暖意的日头还是艰难的透过厚厚的云层,露出清丽的面容,我同往常一样走向学校,沿路有很多小吃摊,一般是年纪较大的爷爷奶奶,他们搓着手,偶尔跺下脚。我看见了可爱的粽子,是那种摇啊摇,然后用刀板切下来的,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粽子,上面还蘸着些好吃的甜粉。我迎上去,那是个老头子,我说:“来一份。”说着边掏出一块钱硬币递上去。他起初只是漫不经心的瞧了我一眼,尔后又回过头来,停下手中准备摇的把手,望着我,像想起来什么,然后他裂开冻僵了的干枯的嘴笑了。他说:“你是学忠家的姑娘吧?”我惊愕地点头。他说,我们是老乡。然后开始快速的摇转机器,也不要钱,推辞着,不过最后他拗不过我,还是收下了。我捧着满满一碗饱满甜溢的粽子,边吃边想那个老乡,我还是一头雾水……
粽子快吃完了,我才惊讶的发现这头面的塑料碗叠了两个,那个见底的夹层里安静地躺着一枚硬币,在这微弱的太阳光下闪耀着,溢满温情的光芒……因为是老乡,因为那个偏僻的村子,尽管我们毫不相干,他也记得这见面的情分。他用另类的方式让我记住了他,也不知怎的,那些仿佛上世纪发生的陈年往事又被我记住,思绪翻滚……
以前的日子里,我从未思考过,我离开了的,那个贫穷落后的村子里,那个生我的家乡,那些记住我,我却不认识的人,他们还好吗?他们又选择了怎样的路?有没有想我一样抛弃了家乡不闻不问?在外打拼的人有没有回家看看那些渴切的眼神?
做人呐,不能忘本!